蝴蝶送老貓Kiki最後一程
因為狂犬病再度在台灣現蹤,據說很多飼主忙著棄養家裡的小貓小狗,有些人更蓄意毒殺貓狗,為的是確保自己免於受狂犬病的侵襲。很遺憾的是,最近這幾年學校很重視、極力推廣的生命教育,看來似乎禁不起一絲絲的考驗,面對狂犬病的知識不足,不僅防疫無能為力,談了許久的「生命教育」,更是兵敗如山倒。顯然生命教育跟其他所有我們口口聲聲重視的教育理念一樣,都只是說說而已。
十年前,我剛剛開始做童書繪本,我的選書裡便有很多有關生命教育議題的書。比如日後很暢銷的《好好哭吧!》、《獨自去旅行》,這些繪本以不同的型式和說故事的方式,和孩子談論「死亡」這個我們台灣人一向忌諱、也不願多談的人生課題。
為什麼一定非得跟孩子談這麼沉重的課題?
我不只一次面對這樣的疑問。我的想法是:生命教育看似談死亡,其實是引導孩子理解生命的寶貴,積極的珍惜身邊所有。
人是這樣的,往往要到失去後才會後悔懊惱。年輕的孩子總以為生命永遠無止境,自然揮霍無度,直到有一天到了一定的年歲,這才猛然驚覺自己早已錯失許多。
我十八歲高中畢業後離家,從此在異地成家立業,每年能回娘家的時間很有限了,認真算來,我真正在我父母身邊的時間只有短暫的十八年,我與我的兄弟姐妹朝夕相處也僅僅這十八年。回頭去想我青少年時期在家和父母時常也是意見不和的賭氣、兄弟姐妹間也會為了一些小事爭執不休。我多麼希望當時有人告訴我,人生苦短,即便是親密的家人之間,相聚相守的緣分也不過就這麼幾年。有一天,我們都得互道再見。
如果年輕的孩子在很小的時候便懂得了這些關於生命的、聚散的無常,是不是有機會在父母叨唸幾句時,多一些體諒?能不能在兄弟姐妹間爭奪一些小事小物時,多一點退讓成全?我想,這便是我們為什麼非得冒著讓孩子悲傷、也非得跟他們談生命教育不可的理由了。
不談死亡、不談失去,孩子哪裡會知道生命一如四季的更迭,春去秋來,有生,便總有逝去的時候,所以,我們該好好珍惜擁有時。不體會悲傷、哭泣,又該如何同理他人的傷痛、進而有能力安慰別人?
生命教育不盡然只談死亡,完整的生命教育談的其實是「尊重並善待其他所有一切和我一樣的生命;從理解接受死,從而積極的看待一切生」。如果我們都能尊重所有的生命型態,在面對狂犬病時,除了想到積極的尋求自我保護的防疫方式之外,自然也能悲憫小貓小狗的處境與我們一樣艱難,努力的想方設法也為牠們求一條活路。
感動了許許多多的大人小孩。成為生命教育的繪本暢銷典範。
因為主角不是人,對孩子的衝擊可以減輕。
上個星期,我在一場有關生命教育的演講中,以和我相伴十五年的老貓Kiki生病住院、到最後離開我們的事件為案例和大家分享時,當我講到Kiki住院垂危時,有一天我接到醫院給我電話,通知我Kiki需要立即輸血,要我去找一隻貓來救Kiki時,底下的聽眾有人忍不住訕笑出聲。我想他是因為我很認真的把一隻貓說得像個人似的需要輸血而覺得好笑吧!
當一個人聽聞一個生命危急時,他的反應竟是「笑」,我自然也可以理解他是不看重這個生命的,在他眼中可能只是個寵物的貓,對我而言,卻是我願意傾我所有金錢與時間相救的家人。這是一個對生命的態度。Kiki過世後,我們一家人帶著他的骨灰灑葬,像送走一位親愛的家人一樣送他,像哀悼一位親人一樣的哀悼他。直到現在,我還是時常想起Kiki⋯⋯
※ 我學著
以美好的、七彩的回憶,度過失去Kiki的哀傷。
※ 黑糖和她的寶寶們教會了我們生命與愛的力量。
世界各地多的是流浪貓狗,台灣也絕不是唯一的狂犬病疫區。在自保之餘,如何對待其他與我不同類的生命,將是一個國家、一個社會文明程度的指標。唯有一個高度人文發展的國家和社會,會自動自發的關心那些弱勢的、無力為自己權益發聲的群體,比如小孩和貓狗。我們在努力談教養的同時,也請不要忘了——為孩子留一個文明的、有同理心的、悲憫的社會環境。那是我們對孩子的責任哪!
※ 《當鴨子遇見死神》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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