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我總是家裡最早起的一個，把早餐準備妥當之後，我會在Kevin的床頭放一杯溫開水，叫他起床。然後，轉到荳芽和蝴蝶的房間，同樣的為她們遞上一杯溫開水，坐在床畔，看著她們緩緩的喝著水、暖暖胃，伸伸四肢，自睡夢中慢慢醒⋯⋯

 

蝴蝶鼻子過敏的情況在晨起時最明顯，不想讓她一早起床就碰到冷水，我時常在她從洗手間出來前便幫她的牙刷擠好牙膏、漱口杯裡注滿了溫水，端端正正的擺好在洗臉臺前，方便她過來漱洗。

 

從蝴蝶會自己刷牙洗臉開始，我一直這樣做⋯⋯

 

有一次，荳芽感冒，起得晚了。我看到個頭小小的蝴蝶站在小椅子上、正仔仔細細的在為荳芽擠牙膏、裝溫水。那模樣，專注、深情，我看著看著，內心滿滿的是感動。剛剛起床的荳芽看見這一幕，和我四目對望，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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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有一個星期假日，我們全家到內灣看螢火蟲，玩了一整天後，回到家一切整理妥當、上床時已經十二點多了。隔天一早，我累到不想起床上班，便決定再躲回被窩裡繼續睡覺。

 

Kevin邊替我張羅荳芽和蝴蝶出門上學、邊碎碎唸我：「這麼不認真的老闆怎麼會賺錢哪⋯⋯『毅力』怎麼寫，妳到底知不知道呀⋯⋯」

 

我把頭埋進被子裡。睡覺要緊！誰這時候還管他毅力不毅力呀？！相對於Kevin的努力不懈，我真像是個懶鬼！

 

等我睡飽、活力十足的跳下床時，已經十一點了。

 

我邊刷牙邊想，荳芽和蝴蝶好可憐，她們一定也很累，但是她們是學生、被爸爸用毅力架去上學了。如果我一個大人都累成這樣，那麼，她們兩個小人肯定也是累到不想管什麼毅力不毅力吧？蝴蝶在幼稚園還可以睡個長長的午覺，荳芽可沒這麼幸福了，等一下十二點她一放學，家教老師Christine就會去接她下課回來，接著進行一連串的「不上安親班」的課程，今天是星期一，四點多她還得再去游泳⋯⋯

 

我光替她想想就累得沒力氣了。

 

於是，我打電話通知Christine請她放假，我自己去接荳芽。

 

在校門口，我看到荳芽拖著疲憊的腳步慢慢踱出來，真的是累壞了！她看到我，很驚訝。「媽媽妳怎麼來了？Christine呢？」

 

我說：「我今天讓Christine放假，我來接妳回家吃飯，然後睡覺，昨天晚上那麼晚才睡，妳一定很睏吧⋯⋯」

 

一向很不愛睡午覺的荳芽，很難得的說：「我現在就想躺在馬路上睡了⋯⋯」

 

回家之後，荳芽決定先去睡午覺，睡到三點半，起來寫作業，四點半正好可以趕得上去上游泳課。

 

三點半一到，我試著喚醒荳芽，她還一臉睡眼惺忪。「還想睡嗎？要不要再睡一下⋯⋯」我問她。

 

荳芽搖搖頭，努力的讓自己清醒起來，寫作業，然後游泳。她想表現毅力的時候，我也不反對。

 

當天我翻開她的聯絡簿，老師寫了一行紅字給我──今天荳芽上課時都趴在桌上，偶爾還玩筆，上課不太專心⋯⋯

 

荳芽看看老師的告狀、再看我。我拿起筆來，回覆老師──很抱歉。昨天我們去看螢火蟲，玩得太晚了，我想她應該是太累，沒辦法專心，請見諒⋯⋯

 

荳芽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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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我剛進公司、正面對一桌雜亂的稿子奮戰，媽媽打電話來⋯⋯

 

鳳山的娘家隔壁新近搬來一位很愛大聲唱卡拉OK的鄰居，早早晚晚的唱，唱得四鄰雞犬不寧，爸爸受不了了，過去和新鄰居溝通，新鄰居倒是從善如流、不再擾人清夢，但這新鄰居不知跟他的房東說了什麼，原本就愛酗酒又智能有點狀況的房東先生自上星期六便槓上我爸爸，每天一早就對著我家大門破口大罵，指稱他房子要租給誰、還得經過我爸爸同意嗎？

 

一連吵了幾日，左鄰右舍連管區的員警都請來了，這位房東老兄照樣喝酒罵人。爸爸氣得這幾日血壓飆高，被吵得睡也睡不好。媽媽和弟弟很擔心爸爸的健康，都希望爸爸來台北跟我小住幾日，讓那位老兄也冷靜一下。

 

我想我在電話裡跟爸爸提議來台北，他肯定覺得這等小事何必勞師動眾。但我們真的不希望他再處在這樣的精神干擾下影響健康。於是，我放下手邊的工作，跟媽媽說我馬上搭高鐵回去接爸爸來台北。我人都回去了，爸爸應該也不好讓我千里迢迢的白跑一趟吧……

 

在回台北的高鐵車上，我爸爸還是唸著：「妳工作那麼忙，還要顧兩個小的⋯⋯一天來來回回的高雄台北跑⋯⋯」
 

 我靜靜的聽爸爸說話。望著映在車窗上的我的和爸爸的側臉⋯⋯

 

十幾年前，當我因為愛情受挫、在台北難過時，爸爸一聽到我的事，也是一早就搭了八個小時的國光號到台北來接我。我二十幾歲時，那一晚，我跟爸爸像今天一樣，並肩坐著夜車，他要帶受傷的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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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情感父母永遠無法用言語教給孩子，但孩子依舊可以感受，體貼便是⋯⋯